山山而川

纵使文章惊海内,纸上苍生而已。

第十七章 入凡尘【二】

  



  鸟族十天一次的晨会刚刚结束,穗禾就拉着鸟族四大长老,商讨关于明日寿宴之事。


  


  “天后再怎么说都是我鸟族的前任族长,无论如何,我鸟族不能失了礼数。”飞鸾不仅鸟族的二长老,还是穗禾的启蒙老师。在鸟族中也处处帮衬着穗禾,“以我之见,不如就把今年的流聿之果当做寿礼吧。”


  


  “二长老此言差矣,流聿乃我鸟族圣物,等了三千年才在今日结下一枚果子。”隐雀为鸟族大长老一直不满荼姚越矩干涉鸟族之事,连带着对穗禾这个族长也颇有微词,“此等圣物更应该用在我鸟族危急存亡之时,此刻做寿礼怕是不妥吧?”


  


  “有何不妥?还是说大长老觉得天后的身份配不流津之果?”飞鸾反问道。


  


  “二长老言重了?天后何等身份?什么奇珍异宝没有见过?所以说寿礼重的不是有多珍贵而且心意。我觉得只要心意到了就够了,何必画蛇添足呢?”隐雀摸了摸胡须。


  


  隐雀和飞鸾这方吵的火热,四长老月莺却抱着三长老墨咕的腰身睡到正香,就差说梦话了。


  


  “好了,好了,”穗禾有些无奈的扶额,每次议事都是这样,一方吵的火热,一方睡的正香。


  


  “公主,紫方云宫的了听仙侍刚刚前来传话,说天后希望公主在寿宴上献舞以做寿礼。”穗禾刚想开口劝解,就听见姑获的话。


  


  “欺人太甚!”穗禾还未开口,飞鸾却抢先一步拍了桌子。


  


  这一拍把原本睡得正香的月莺给吓醒了,月莺睡眼朦胧的看着墨咕问道:“怎么了?地震了?”


  


  “无事,你继续睡。”墨咕摇了摇头,抬手轻轻的拍了拍月莺的背。


  


  “哦,那我继续睡啦。”月莺搂着墨咕的腰,将脸埋在墨咕的怀中。


  


  “睡睡睡,你就知道睡,人家都欺负到我们家门口了!”飞鸾恨铁不成钢的瞪了月莺一眼。


  


  “天后的意思,你朝莺儿发什么火?她有孕在身,不易多思多虑。”墨咕护短道。



  

  “我怎么有你们俩这么不成器的女儿和女婿。”飞鸾叹了一口气。


  


  


  “好了,莺儿和小咕年岁尚小,又刚新婚,你着什么急啊?”隐雀思索了一下,“不过天后这件事确实不妥,穗禾乃我鸟族之长,怎能跟舞姬一般,供人赏乐。”


  


  “说了这么多,又不管用,天后话都说了……”月莺嘟囔了一句就沉沉睡去了。


  


  “四长老说的对,姨母话已经说了,也不容得我拒绝。”穗禾借机赶紧圆场,“今日的事就到此为止吧,四位长老还是早日回去休息吧。”


  


  “是,我等告退。”


  


  穗禾说完,三人应和了一声,便都离开了。


  


  璇玑宫中,慕容黎看着眼前悠哉的煮茶之人,“你当真不去?”


  


  润玉将煮好的茶倒在杯中,递给慕容黎,“什么?”


  


 慕容黎接过杯子一饮而尽,“你装什么傻呢?你不去就不怕她怪罪?”


  


  “阿黎莫忧,现下时辰尚早,不急不急。”润玉笑了笑,“我见今日晨光尚早,不如阿黎与我手谈一局如何?”


  


  “手谈是没问题,只是我想知道你打算拿什么做贺礼?”慕容黎也不顾什么规矩,拿起黑子抢了一个先手。


  


  “内务阁中尚有许多星辉凝露,随便给她一瓶不就行了。”润玉拿起白子,随后落子,“我一个小小的散仙,能有什么拿的出手的东西。”


  


  “你可别忘了,你还告了假的。”慕容黎提醒道。


  


  “呐,阿黎有什么好建议?”润玉笑问道。


  


 慕容黎也不说话,一挥手,一个红色的檀木盒子出现在棋盘的一旁。润玉打开一看,发现是朵羽琼花,“相传,荼姚在未嫁给太微之前,曾经心仪廉晁上神,两人的定情之日,刚好赶上羽琼花开之时。是故荼姚十分喜爱羽琼花。”


  


  “这等秘闻,还是我从羽琼一族的长辈口中问出的。”慕容黎向后椅子上一靠,看着润玉,“殿下却知道的如此清楚,相必与鼠仙的一局棋下的不错。”


  


  “当年廉晁上神意外离世,荼姚可是伤心欲绝。阿黎让我拿着一朵羽琼花去做贺礼,这不是往荼姚心口上捅刀子吗?”润玉虽然嘴上这么说,却还是老老实实的收了寿礼。


  


  “这等秘闻,殿下怎么会知道,殿下不过是闭门几日,苦心栽培了一朵羽琼花,赠与天后,天后聊表孝心罢了。”慕容黎一边说话,一边落子,却不想一个手滑下错了地方。


  


  “阿黎若是下在此处,十步之内必输,看来是有心相让啊”润玉打趣道。


  


  “谁让你了!”慕容黎刚想悔棋,就被润玉拦了下来。


  


  “阿黎,落子无悔啊。”


  


  “谁说我要悔棋了。”慕容黎也不闹,而是抬手动了润玉的棋子。“这可不算悔棋。”


  


  “你啊你,顽皮!”润玉略微思索“徒儿不听话,看样子为师要好好管教一下了。”


  


  “师父,还是赶紧去寿宴,去晚了,徒儿怕你没饭吃啊!”慕容黎回嘴道。


  


  “是该去了,阿黎不同我一起?”润玉抬头看看时辰。


  


  “不去,我去月宫看看神上,顺便问他点事情。”慕容黎拒绝道。


  


  “好,”润玉说着抬手招来了魇兽,“让魇兽陪你一起去,也好转移一下神上的注意力,省的他总是欺负你。”


  


  “那我就欺负回去!”慕容黎起身“魇兽,我们走,我带你去咬人!”


  


  魇兽看慕容黎要走,立马舍弃了自己的主人,快跑了几步跟上了慕容黎的步伐。出门之时还不忘回头看润玉一眼,仿佛再说,你放心,我会保护好他的。


  


  润玉换好衣服刚想离开,就被邝露拦了下来,“殿下,这是公子让我给你的。”邝露递过来一只玉簪,玉倒是好玉,就是雕刻的手法有些过于粗糙,好好的蓝田玉就这么被糟蹋了。


  


  润玉接过发簪,“他哪里来的蓝田玉?”


  


  “是夜游神前几日送来的,说是感谢公子的赠花之礼。”邝露又继续问道,“殿下,这是公子亲手雕的吗?”


  


  “织羽司的工匠若是这个手艺,怕是早被织女扫地出门了。”润玉拿着玉簪灵力一动,玉簪变成了木簪,“我若带着上好的蓝田玉,怕是会被荼姚针对,只好委屈你了。”说完便带好发簪出门了。


  


  花开两朵,各表一枝。慕容黎刚刚踏进月宫就被迎面丢来的纸团,砸个正着。慕容黎揉了揉被砸的脑门,刚想开口。就被公子景给抢先了,“唉……不孝啊!不孝!半个多月了,也不知道来看看我这个孤寡老人!我怎么有你这么不孝的子孙啊!”


  


  “我怎么成了你的子孙了!”慕容黎回嘴道,“你不要乱攀亲戚行不行!”


  


  “怎么不是了!我叫公子景,小卿儿是我弟弟,叫公子卿,你是小卿儿的孙辈,我怎么就不是你的先祖了!”公子景反驳。


  


  “先祖要是听到你这么说,非气活不可!不但给他改名字,现在连姓都改了!”慕容黎有些无奈。


  


  “哟……知道的不少啊,巍没少跟你们说我跟他的甜蜜过往吧?”公子景一听这话就知道慕容黎和润玉已经见过沈巍了。


  


  “没有,他就说你打赌赢了给先主改了名字。”慕容黎也不拿自己当外人,直接坐到公子景身旁。


  


  “那更好!他口才那么差,讲故事简直就是糟蹋故事。来来来我跟你讲讲我跟巍的事情,这件事啊,要从……”


  


  “停停停!我可不是来听你讲故事的。”看着公子景打算说上三天三夜的架势,慕容黎赶紧打断了他,“我来是想问你一件事的。”



  


  “什么事啊?”公子景砸吧砸吧眼睛。


  


  “神上……”


  


  “停,我怎么听着这么别扭啊,”公子景想了想,“神上是叫神子月的,我不喜欢,你重新叫。”


  


  “你之前是不是经常被打?”慕容黎好奇的问道,


  


  “你怎么知道,不过他们都打不过,也就小卿儿鬼点子多点,好玩一点。”公子景一手托腮的看着慕容黎。


  


  “因为我也想揍你!”慕容黎紧紧的握着手里的燕支。心中告诫自己,算了,算了,打不过,打不过。


  


  “那我们来过两招,”公子景说着就开始挽袖子,“我不用乾坤,你不许用燕支,来来来……”


  


  慕容黎有些无奈的扶额,果然殿下让带魇兽来是对的。


  


  慕容黎指了指一旁跟小墨玩的正开心的魇兽,“神上,你看那。”


  


  正在咬着小墨衣袖的魇兽突然觉得自己背后一凉,身上的毛都要炸开了,刚想躲开,却被公子景抓个正着。


  


  “哟,食梦兽,”公子景抱着魇兽,揉了揉它都肚子,“你怎么这么胖,看样子小玉儿把你养的不错啊。”


  


  “呦呦呦……”魇兽委委屈屈的看着慕容黎,小主人,你救救我啊。


  


  慕容黎扭过头假装没看见魇兽求救的眼神,委屈你了,回头让殿下好好补偿你。


  


  魇兽见慕容黎不理自己,差点哭了出来,“你别哭啊,”公子景赶紧安慰道,“我给你个好玩的。”


  


  公子景抬手在慕容黎的眉间结印,不多时就见一个紫色梦珠从慕容黎的眉间跑了出来,公子景抬手往地上一丢,怀里的魇兽立马跳出去,用角接住梦珠。


  


  若是以往,这梦珠碰到魇兽的角,应该会立马被魇兽吃掉,谁知道这个梦珠不但没有被吃掉反而被魇兽顶了起来。


  


  魇兽就像发现了什么新奇事物一样,跟梦珠玩了起来。



  “梦珠一般不都是蓝色或者黄色的吗?为什么这个是紫色的。”慕容黎好奇的问道。


  


  “因为这个不是梦珠,这个叫忆梦。”公子景解释道,“梦珠根据内容的不同分为所见梦和所思梦,而忆梦则是你记忆深处那个让你印象最深或者最值得你回忆的梦,因为是记忆所以分不清是所思还是所见。”


  


  “还有这种法术?”慕容黎突然来了性趣。





 


  “我闲的没事自创的,怎么样?想学吗?”公子景问道。


  


  慕容黎点了点头,“想学那就叫声师父给我听听……”公子景的这句话突然让慕容黎想起了润玉叫自己徒儿的样子。


  


  润玉喊自己徒儿的时候,总是眉眼含笑,不知道是不是错觉,他总觉得“徒儿”两个字被润玉喊出一种宠溺之感。


 


  慕容黎本就不是一个爱笑之人,但是自己都没用发现,他想起润玉时总是再笑,不是那种表面化的微笑,而是嘴角上扬,眉眼含情,笑的很幸福。


  


  “哟哟哟,想情郎呢?这一脸含春的。笑的这么幸福啊。”公子景不厚道的调侃道。


  


  “咳咳……”慕容黎不好意思的咳嗽了一声,“叫老师行不行,不能叫师父。”


  


  “为什么啊?我的身份还不配上当你师父吗?”公子景追问道。


  


  “不是,殿下……殿下最近在教我修行,所以……”慕容黎有些害羞,明明很正常的一件事,但是他总觉得有点难以启齿。


  


  “哦,”公子景恍然大悟,一副我懂你的样子,“小玉儿这情趣玩的不错啊。”


  


  “不是,”慕容黎收拾了一下自己的情绪,一本正经的胡说八道:“尊师重道,师父有一个就够了。”


  


  “我理解你,”公子景一脸我就看着你胡说八道的表情,毫无诚意的附和,“那叫哥哥吧。”


  


  公子景话音一路,慕容黎刚刚喝进去的茶水,就喷了公子景一脸。


  


  公子景顶着一脸茶水,哀怨的看着慕容黎。



  

  虽然这样不厚道,但是看到这样公子景,慕容黎还是笑的很放肆。


  

  


  

  
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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